碎石路上的露天咖啡

   初到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享受着充足的地中海阳光,穿梭于大量雕饰衬托出的摩尔式建筑中,路边响起空灵动人的传统乐曲。路上的行人神色安然,拾碎石路而上,“口袋里叮叮当当响的都是时间”。旅行就从这里开始了。

　　里斯本坐落在特茹河入海口北岸的七个山丘上,城市不大,道路多狭窄曲折,建筑物也是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的。在葡萄牙,几乎所有的人行道和广场都是用表面呈平行六面体的雪花岩或石灰岩碎石块拼成的。

　　走在这样的碎石路上,你根本不会明白出口处迎接你的将是怎样的惊喜。或许是中世纪的古城堡,也或许是钢筋水泥的新建筑；或许是九十年代拔地而起的商业中心摩天大楼,也或许是二十年代的个体杂货摊。那就随性而行吧。然而如果你细心观察,不管脚下的碎石路通向哪里,路上一定经过许多搭着遮阳篷的露天咖啡馆。

　　行走了一天,找间咖啡店歇歇脚吧。在葡萄牙,街头巷尾布满了各种风格的小咖啡屋、饮食店。讲究浪漫情调、至今沉湎于16世纪文化氛围的葡萄牙人从早到晚聚集在那里,或来上一杯咖啡；或点上一根老字号的“温柔的葡萄牙人”香烟；或叫上一份新鲜出炉的蛋质甜食。葡萄牙的烹调甜食在欧洲是首屈一指的,以鸡蛋为原料制成的甜品尤为出色,例如软蛋丁、蛋奶冻等等。

　　咖啡之于葡萄牙人,可以是高于鱼肉菜蛋的生活必需品。上午十点多钟或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葡国人就会停下脚步,享受他们的咖啡时间。咖啡一准是现磨的,丰俭由人,就是简单的一杯,至多佐配一些面包甜点。大多数人中意的是bica,浓郁但小杯,像是意式的espresso,需盛于特制的复古瓷杯里,趁热小口饮下,竟有些中国人啜饮白酒时的小心翼翼和回味甘长。

　　我走进一家名字叫做“巴西人”的咖啡店。据说,这家咖啡馆在葡萄牙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也算得上是老字号。由于葡萄牙人喜欢用厚重的木头做门窗,因此比起屋外的阳光,咖啡馆里总是显得有些阴凉。门外的阳伞下则截然不同,身着清凉夏装的美女和悠然自得的绅士本已成为风景线,加上路上耸立的古老建筑和趴在店外可爱的小狗,我决定也在露天享受咖啡的美味。

　　“巴西人”地处里斯本最古老的希亚多广场。门口除了桌椅,最显眼莫过于一尊铜像。那人是著名文学家费尔南多·佩索阿。据说大师经常在此创作,并与志同道合者高谈阔论。他那句著名的“我心略大于整个宇宙”不知是不是在这里获得灵感,但希亚多广场在那时的确是葡萄牙知识分子的“宇宙中心”。

　　葡萄牙人热爱大自然的花草树木,即使在冬季,也到处可见红花绿叶。因此被称作“西欧的窗帘”。红花绿叶中,老街两边窗口的晾衣绳上挂满了床单枕套,衣裤鞋袜,五彩缤纷,随风起舞。“巴西人”咖啡馆所在的老城区还有许多保持着早年风格的小杂货店,几乎都没有整齐的货架,凡是有空隙的地方都堆满了各种食品和日杂用品。走过了上百年路程的有轨电车顺着窄窄的街道缓缓地爬上爬下,不时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

　　同许多欧洲国家一样,咖啡是葡萄牙人必不可少的生活组成部分,家家户户都有几套煮咖啡喝咖啡的餐具,很多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开辟了一小块喝咖啡的区域,无论是早上起床、工作闲暇还是晚饭过后,人们都会选择到咖啡馆稍坐片刻。在葡萄牙,咖啡馆只是个名称,可能兼有饭店、酒吧等多种角色。

　　如果是晚上光临咖啡馆,最好来一杯葡萄酒。浓浓的酒意中,一种叫“法多”的当地著名音乐自然会飘进你的脑海中。“法多”,命运之义,究竟最初是来自航海的水手还是远方来的奴隶所吟唱,现已无从查考。这种歌曲多是描写背井离乡的那种离愁别绪以及生活中的痛苦。法多被称为葡萄牙的民族之歌,歌手忧伤而高昂的歌喉,和披在肩上的黑色头巾,不时会拨动听者的心弦。听罢一曲,喝完这一杯,该回家了。